细说保定老行当——弹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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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弹棉花，首先要说到棉花，对现代人来说它是再普通不过了的，自认为它自古以来就世世代代生长在自己的身边，其实不然。棉花种植最早出现在公元前四五千年的印度河流域文明中，在棉花传入中国之前，中国只有可供填充枕褥的木棉，没有可以织布的棉花。宋代以前，中国只有带丝旁的“绵”字，没有带木旁的“棉”字，“棉”字是从《宋书》起才开始出现的。可见棉花的传入，最晚是在南北朝时期，并且多在边疆一带种植。棉花大量传入内地，当在宋末元初。史书是这样记载的：“宋元之间始传其种于中国，关陕闽广首获其利，盖此物出外夷，闽广通海舶，关陕通西域故也。”从此可以了解，棉花的传入有海陆两路，最早首先在南方推广，到明朝初期，由于朱元璋用强制的方法要求种植棉花，全国棉花的普遍种植才逐渐推广开来。

9世纪 *** 旅行家苏莱曼在他的《苏莱曼游记》中记述，在中国看到棉花，那是在花园里被作为“花”来观赏的。因此，棉花成为人们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御制棉花图》是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直隶总督方观承以乾隆皇帝观视腰山王氏庄园的棉行为背景主持绘制的，是一套从植棉、管理到纺线、织染成布的全过程的图谱。《棉花图》共有图十六幅，分别介绍了棉花布种、灌溉、耕畦、摘尖、采棉、炼晒、收贩、轧核、弹花、拘节、纺线、挽经、布浆、上机、织布、练染的16个步骤，其中乾隆写道“转毂持钩左右旋，左惟落核右惟棉”，这说的是“轧核”；“木弓曲引蜡弦绷，开结扬茸白氆成”，这说的是“弹花”。这四句诗很形象地描绘出了把棉花加工成棉絮的过程，但这还不是我们要说的“弹棉花”。

国画《弹棉花》

我们要说的“弹棉花”是一门老行当。查元代王桢《农书》卷二一《农器图谱》卷十九《纩絮门》附《木棉》记载：“木棉弹弓，以竹为之，长可四尺许，上一截颇长而弯，下一截稍短而劲，控以绳弦，用弹棉英，如弹氈毛法，务使结者开，实者虚。”这段文字记载很清楚，所谓“弹棉”，就是棉花去籽以后用弦弓来弹。而“弹棉花”大多指的是用旧棉重新弹，使已经“结”“实”的棉被、棉衣的棉絮，变得更加松软。当然也有弹新棉的，如过去人们办喜事，女儿嫁妆棉被的棉絮就是用新棉来弹的。

过去，保定农村有不少贫苦农民和工匠整年在外地为人弹棉絮，俗称“弹匠”，也有直接叫他们“弹棉花的”。他们都有一张用牛筋作弓弦的大木弓，其他工具还有木棰、铲头、木磨盘等。弹棉花的地方往往是一间很狭窄的小屋，中间放一张大床，弹棉花的工匠先把要弹的棉絮堆在床上，然后把一根有弹性的木杆竖着绑在自己身上，再用一根绳子把竖杆和弓背连接在一起，这样大弓就悬空在了要弹的棉絮上。开始弹棉花的时候，弹棉花的师傅左手扶着弓的左边，右手拿着木锤有节奏地打击着弓上的牛筋弦。弓弦紧贴着棉花，随着“嘭嘭嘭”的声响，一堆棉花就被弹得蓬松均匀。要是旧棉絮重弹，他们还要先把棉絮表面的旧纱除掉，然后卷成捆，用双手捧住在布满钉子的铲头上撕松，然后才能用弓弹得松软。弹好的棉花还要用一个厚木头做的圆盘碾压成型。这个木盘类似蒲团大小，上面一块横木做抓手，弹棉花的拿着木盘在弹好的棉絮上来回移动，一圈一圈把棉花压得平贴、坚实、牢固，最后还要铺纱。弹棉花的用一根长竹竿牵着棉纱递向对面的下手师傅，那人接住后把棉纱贴在棉絮上掐断。这样来回往复，随着竹竿在空中翩翩飞舞，棉纱均匀地铺在了棉絮上。按照保定的风俗，在棉絮上铺的棉纱那是有讲究的，一般的棉被都用白色，但做嫁妆的棉絮必须用红绿两色的棉纱来铺，以此表示和谐美满、大吉大利。

弹棉花

弹棉花是个不起眼的老行当，与别的行当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文人们对它却情有独钟，往往在它身上赋予了更多的诗情画意，对这种劳动最为形象的比喻是“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这也是弹棉花工匠们对自己手艺的一种诠释。还有一首古韵《弹棉花》把弹棉花说成是“横拨箜篌气若虹”“尽将和暖絮其中”。而关于“弹棉花”的谜语说的更是千柔百转，意蕴缠绵。什么“无箫无笛声音好，无云无雨雪花飞”“颠狂柳絮随风舞，独钓寒江雪满身”，让人感到这弹棉花是世界上最浪漫最惬意的美事。更有那首“弹棉花哎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的民谣，至今还保留在不少人的记忆中。尽管人们用了那么多美好的语言来描述，可是弹棉花这个老行当却正在渐行渐远。

（转自：保定文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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