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若冰
编|小戎
01
见到快递员陈新平的时候，他刚刚在回单上填写了“配电箱签收”，这是他和收件人约定好的收货方式。
他是北京申通快递的一名员工，4年多以来，他亲身经历过的“另类签收方”已经不下二十种。配电箱、消防栓、地垫都是常见的，而门锁、窗台等也并不算新鲜。
图注：申通快递员陈新平 图/李若冰
“之前我负责北京天坛片区，有一个客户家里养了一条小金毛，每次上门送快递，都是小金毛一叼就把快递拖进屋了。一个快递员，只要到一个点部，刚开始负责哪里，直到离职都是同一块地方，时间长了小金毛和快递员也熟了。”
一般来说，这些奇特的签收地都是给客户打电话确认过的。“他当时说放在哪儿我们就直接编辑填上去，配电箱、消防栓、地垫都是很常见的。”陈新平说：“比如说配电箱，我就写一个配电箱签收。出现什么问题，客户打电话过来时我自己能查到，客户也方便。”不经过客户同意放在那儿可能会引发一些纠纷。
每逢双十一，在天猫、京东等众多电商平台刷出成百上千亿成交量的同时，围绕快递员的工作状态、生活状态也成了外界关注的焦点。
此前，微博热搜上曾经出现一条#你的快递被什么签收过#的话题，在网友的互动中，猫猫、洗衣机、窗口、消防栓、电箱纷纷在线营业，代收快递。
由此产生的另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现在快递员不愿意上楼了。
图源：11月4日微博截图
疫情的防控与小区的封闭管理或许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现实情况是，在这个双十一，快递员的工作量冲到了前所未有的更高峰，以及由此带来的高强度与收入摊薄，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留出来放在路途的奔波上。
北京市东城区广渠门附近的两位快递员告诉科技新智造，在申通派送一件快递可赚1.3元，取件4元。在京东派送单件可赚1.5元，取件3元。
这已经是相对较高的派费价格，据《人物》援引一位某区域二级承包网点负责人的介绍，在他的网点，2017年的派费就已经仅仅是1元，2019年5月降至0.8元，2020年5月又降至0.7元。
《中国新闻周刊》也提到：“二级及以下加盟商依靠收发快递的基础业务，派件每单赚取0.1~0.3元的利润，最末端的派送员赚取每单0.7到0.9元的派送费。”
在送货途中快递员遭到的区别对待也是一个原因。10月25日，一条冲上热搜的视频显示，丽江某公寓在门口贴条提醒外卖员、快递员请走楼梯。对此视频中一位快递员表示：“其他人都能坐电梯，快递员不能。那就取消送货上门，在一楼专门设置一个架子放快递”。公寓房东则回应：“这栋公寓的外卖和快递都很多，我这是出租公寓，电梯也很费电。”
02
早上5点开始上班，晚上11点收工，这是双十一期间，27岁的京东快递员呆伟的常态。
此前他是一家地暖厂的工人。公司为快递员提供免费住宿，在租房成本巨大的北京，这为他省下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同时公司还为快递员提供五险一金，及每月300至500元的餐补。平时他每天早上7点上班，晚上8、9点下班。双十一期间业务量暴涨，呆伟每天早上5点上班，晚上10点、11点派送完回去，比平时要多干4、5个小时。
根据国家邮政局*测数据显示，11月1日-11日，全国邮政、快递企业共处理快件39.65亿件，其中11月11日当天共处理快件6.75亿件，同比增长26.16%，再创历史新高。
快递车旁堆积的快递 图/科技新智造
根据预测，“双11”期间(11月11日至16日)，业务量将达29.7亿件，比去年同期增长28%左右，日均快递业务量达4.9亿件，约是日常业务量的2倍。
如果站点忙不过来了，就会请代派，行业中有专门的代派公司。代派的价格通常都高于站点快递员，例如快递员派送一单赚1.3元，那请代派每派送一单则需向代拍公司支付2元。但是也有快递员表示：即使这样有时也找不到人。
11月11日，据梨视频报道，一位郑州女子的韵达快递3号到达站点，两天后仍未配送。经沟通客服至7号尚未解决。后联系到某分部负责人查证，该网点的两名快递员在双十一之间辞职了，造成上万件快递堆积。9日，该女子去快递堆中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韵达客服回访时说：“近期买东西先不要发韵达了，我们也会对网点进行处罚。”
同时，快递量激增导致快递员难以应付情绪失控的现象也在今年双十一发生了。微博陕视新闻在11月3日的一条微博就曝光了一件这样的事：家住西安西安公园天下的张女士在下班路上听到巨响，看到一名圆通快递员正在暴力摔快递。张女士说看到该名快递员摔了两次快递，这是第三次才拍的视频。事后快递员表示：“这个小区快递比较多，柜子少。当时不停有客户打电话催我，情绪确实有些失控，以后不会再犯类似错误”。
国家邮政局12日发布《关于快递业务旺季服务消费的提示》称，受业务量短时间内急速高量增加影响，近期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以及山东、福建、湖北、四川等快件进出量较大地区，快递服务压力随之增加。广大快递员昼夜奔忙，负荷重，压力大，希望给予更多包容和理解。
03
在快递员面前，这个双十一，除了工作强度大了，罚款也多了。
类似于非客户本人签收的情况，如果一件快递由客户母亲签收，但签收后并未告诉该客户，就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陈新平说：“投诉一单就是50元，如果出现二次投诉到中国邮政那就罚款3000元”。
此外，对于无人签收的快递，如果在快递柜内放的时间过长，也会成为快递员的负担。
中通快递员吴涛说：“快递放到丰巢，每单需要收3毛钱，但至少还能挣8毛”。但如果客户长时间没有取件造成快递滞留同样也会扣钱，超过48小时，每单扣快递员0.3元。因此，当快递进入快递柜后，快递员们仍然需要注意取货动态，如果48小时内客户没来取货，他们还得再从快递柜中将货物拿出，继续与客户约定下一次派送时间。
中通快递员吴涛还说：“小区的快递柜是我们安的，这快递柜就靠我养着，我不放就没人放了”。
快递员是否接受惩罚、接受怎样的惩罚与网点承包人的态度也有关系。陈新平说：“老板娘很抠，一点小事也要扣钱，这几块那几块，一旦找她，还会说’大男人还计较这几块钱嘛‘。”
除了这种小钱，陈新平的同事也曾遭到超过3000元的大额罚款。
他是那单快递的取件员，取的是价值8000多块的贵重物品。快递从北京发往广州，在即将配送时丢件了。总部向发件站点发出5000元罚单，站点老板要求取件员赔偿3000。老板说，如果不缴罚金，那工资就别想拿了。还说：“我的地盘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更令人疑惑的是，那单快递的丢失时间是到达站点准备派送之前。按理说，站点已经扫码进入系统，那快递的安全就应该由到达站点来负责。然而大头的罚款单还是落在发件点，层层压迫到了收件员的头上。收件员向老板讨要说法时，老板说：“我也不知道，是总部派下来的罚单。”
这并非是孤例，在网上，也有相似的案例出现。一名快递员发帖询问，为什么在转运中心遗失的快件要在始发地赔偿。一位网友认为按照常理一件快递丢失，应由始发地、分拨中心、达到地三方共担责任。
快递员在网上询问丢件的责任承担问题 图/百度知道截图
通常情况下快递行业会扣押业务员一个月的工资，但在该快递站点老板扣押了快递员们40天的工资。
快递员们面对罚金时往往面临着交罚金和被扣工资的两难。如果不交罚金离职，那就意味着这个月白干了。但网点也不会轻易辞退快递员，毕竟不少网点的人手都很紧张。
干这些年，“更大的体会就是：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呆伟靠在电动三轮上，笑着说。
（呆伟、吴涛系化名）
健康食品 产品推荐 洗护测评 知识科普 牛牛说喷剂 霸王液精华液 七月七胶囊 牛鲨延时喷剂 今枪哥延时喷剂 小牛测评网 赛无双 银豹鹿鞭糖 无限神力虫草鹿血糖
